萧睿渊自是将王叔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能理解,他们不肯相信他的话;毕竟当年,在他家倾覆的时候,他的父母叔伯们也如现在这般天真,以为他们的忠心天子最是知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与天地,就不怕别人的诟病。

    可是,这些想法何其天真与愚蠢;在这个世上,皇帝最擅长干的一件事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们就像是世界上最狡猾的阴谋家,需要你的时候,会穷尽所有的对你好,可一旦不需要你了,就会变脸比翻书还要快,恨不能将你一家人都挫骨扬灰。

    这种感觉,这种经历,这种滋味,他这辈子早就体会过了,所以,他理解姐姐和王叔的不相信。

    但,不相信就能证明这些事真的不存在吗?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跟靖北侯府走上一条和镇边王府一样的路。

    萧睿渊又朝着楚星月走近了几分,他看见了姐姐眼睛里星碎的泪光,这样的姐姐让他心疼无比,可是,他却要咬紧牙关,将她狠狠地从这场美梦里敲醒。

    “姐姐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将此刻王府外的御林军叫进来问一问,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欺骗你。”

    王叔看这孩子还在乱说,就急了,轻轻推了下萧睿渊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是好歹,怎么还在小姐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看见萧睿渊被王叔推的一趔趄,楚星月硬着头皮,声音像是从心肺之间死命的挤出来死的,喊道:“王叔,不要再给自己和别人找理由了,我们面对现实吧。”

    听到楚星月这么说,王叔怔在原地,春杏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小姐你不是说过,殿下亲口告诉你的,周贵妃的死有蹊跷,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世子从天牢里救出来的;可是为什么眼下世子没救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摊上了一个逃狱的罪名?而且世子遇刺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大家说靖北侯府有不臣之心,这样的罪名可是会被株连九族的;小姐,我们快点想办法通知太子殿下吧,只要太子殿下出面,一定会将这一切都解决好的。”

    楚星月被春杏紧紧地拉着手臂,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反应。

    看着眼眶红红的楚星月,萧睿渊的心里也是难受心疼的,他看着哭的跟泪人似的春杏,道:“找太子?春杏姐姐,怎么到现在了,你还没想明白呢?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楚星月扭头看向萧睿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睿渊吸了吸鼻子,神色冷静中带着愤恨道:“反正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姐姐,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向姐姐问过一个问题,如果师父的死其中另有蹊跷,如果杀死师父的凶手不仅只有卓朗还有别人,姐姐你会怎么做?”

    看着萧睿渊平静中包裹着狂风骤雨的表情,楚星月的脸瞬间变的雪白,隐约间,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尤其是在看见萧睿渊眼底无法忽视的恨意时,她终于再也撑不住自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看见楚星月摔倒,春杏发出一声惊呼,忙伸手搀扶:“小姐你怎么了?快起来,身上摔到了吗?快让奴婢瞧瞧。”

    楚星月推开春杏的手,好像只有坐在冰凉的地上,她才有勇气继续听萧睿渊口中的话:“你接着说。”

    萧睿渊知道,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再收回去已经不可能,更何况,在他决定说的时候,就已经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