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次似乎又没有死,但使得她感到疼痛的,不该是她的脖颈。

    观若是没有死在梁帝高熠的那条白绫之下的,她被叛军所掳,成了阶下之囚,随着军队一起往河东郡走。

    后来被一个她曾施予恩惠的宫女所救,她们一起逃了出去。

    在她喝下那碗有毒的白粥之前,她过了一段很安宁的日子。

    观若并没有很快的想起来她身处的地方是哪里,她忍着疼,微微偏过头,枕边放着她以为自己将死时握着的那支红宝石发钗。

    关外进贡的从一块石头上取下来的红宝石,被工匠分割好了,以赤金为底,仔细的镶嵌成一朵牡丹花。便是那样孤孤单单的一朵花,殷红如血。

    红宝石可以像朱砂痣,也可以像血。她记得她昏迷之前,她是一口一口的呕出了血来的。

    “阿若,你的声音真好听,像是杜鹃鸟。你听过杜鹃鸟唱歌吗?你会唱歌吗?”

    她循着记忆将太液池上的歌唱给那个和她相依为命的过了一段日子的少年听。

    在山间小屋里,歌声不能凌波于水上。最后他杀她的时候,她咳出了血。

    所以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又是谁救了她?谁要俘虏她?

    她忍着脖颈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来。她想要下床,床边的那双绣鞋,居然还是她往昭台宫去时的那一双。

    蜀锦牡丹纹的缎面,缀了细细的宝石,她是看着这双鞋一点一点完工的。

    那一日她往含元殿去,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准备了许久,她都期待着,都记得。或许这是梦。

    观若慢慢地起身,往房中落满了灰尘的梳妆台走。

    铜镜蒙尘,映照不出她的面容,她用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揩净了,凑的近了些,镜中才出现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的长发披散,可除却脖颈上的痕迹,容颜并未有多憔悴。

    像她,又不太像她,而她也有许久许久,不曾续着这样艳红的指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