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唇红齿白,生得叫人觉着乖巧极了。

    可在外人看来,元时长的颜色再艳丽,那也是要人命的恶鬼。

    昭纯宫的小德子被打了,可那哪里是什么打人。

    元时穿着锦衣高高的坐在一旁,让昭纯宫当差的小德子跪在一地的茶盏碎片里学狗,可怜那小德子血肉模糊地爬了半个时辰,这才叫那小祖宗满意。

    事后,元小公公拍拍屁股全身而退,竟半点事也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一来小德子本就混得差,贱命一条,二来这不过是太监私底下闹着玩,影响不到贵妃娘娘的脸面,三来元时背后站得有人。

    如此这般,底下的小太监便更不愿去招惹他。

    只有元时知道,他是被打断脊梁骨又重新爬回来的恶鬼,他脖子上拴着的项圈,只有一人能拉住。现下,那人很快就要回宫了。

    近些日,燕帝夜间多梦少眠,总忧思心悸,甚至隐约间会见故人入梦,却怎么也看不清脸。

    帝心郁郁。

    隔天,御书房中常备的蒙顶山茶悄然间变了味道。

    “今日这茶倒几分意思。”燕帝顾弘刚抿了一口茶,便迟疑道:“细品竟有些竹叶清香。”

    倒像是——那人宫中惯用的味道。

    元时恭恭敬敬的答到:“回陛下,奴才看宫中的岐叶竹长势极好,便用那竹筒采了晨露,煮出来的茶自然染上了竹叶的清香。”

    宫中唯有宸妃一人爱用钟粹宫外的翠竹采露烹茶,燕帝已是许久未曾闻到这般清雅的竹香,更是许久不曾听人用竹煮茶。

    一时间,他有些怅然。

    许是这宫中与宸妃有关的痕迹太过干净了,就连二人的女儿都迁居宫外整整三年之久,此时猛然记起宸妃,顾弘反而少了预想的心中愤懑,反倒有几分疲态。

    从前种种犹如过眼云烟,说不再恨着那人,那是不可能的。自然是恨的,越是恨,便越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