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拉着我的手,我们面对面注视,企图想望见对方眼睛里的可能出现的神圣,结果,我们都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自己,并且,还有体温作证,还有这渐浓的夜色作证,还有这音乐作证,我们留在了对方的注视中,那一刻,在一起,就是意义本身。

    我该做点什么了,像其它平庸的人一样,亲切而真实地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讨好地问。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她笑得很陶醉。

    结果,滑稽来得突然:冰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什么也做不成。

    我们像白痴一样地笑,互相指责对方是戏精,随后,眼神会意,我们出去吃。

    事后,我经常回忆起这一段,总觉得,悲剧像个鬼魂,如果你老是想起它,它就会真的来到你的面前,这天晚上就是证明。

    小池觉得,我们步行,去找烟火气,去找里弄的烧烤路边的小摊。她说,每一个热气腾腾的地方,总有不同故事在熬煮,各种辛酸的汇集,敌不过烟火升腾,就像火锅一样,生活的美味,就是不让你把来源分清。

    我觉得,当时,她像个诗人。

    我们走,手挽着手,像老练的情侣,也像多年的夫妻,装什么就应该像什么;我们走,品头论足,说这家估计肉不新鲜、那家估计贵得离谱,降维打击带给我们站在高处的信心。终于走到一家店子,也不是烧烤,也不是火锅,只是一个麻辣烫。她好像真的很惊喜:“庄哥,这土豆片好漂亮,我就在这里吃,好不好?”

    “好,敞开吃,我买单!”我故意把声音喊得响,让老板听到。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没说出口,小池已经在点菜,我在座位上等。“庄哥,你吃什么,自己来点,我的已经好了。”

    “好,马上来。”

    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在随意一瞥的角落,一个喝酒的人,那个断手的人,那个阴阳师,那个被班长阴了的人,在喝酒,他仿佛没有看到我,自顾自地喝酒,迷着眼睛,盯着他的麻辣烫,边上或许有他的一两盘卤菜,他自顾自。

    我却无法淡定,我要离开。

    我马上到师傅那里问到:“她点的下锅了吗?”

    “快了!前面只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