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静静听着,一直耐心地等到星楣都说完了,才叹了口气道,“若说起来,这宫里的惇妃娘娘不是还曾打死过自己宫里的女子的?听说,原本那女子还是个得力的、管事儿的,说打死就给打死了,这得是多大的怨气儿啊……”

    星楣一凛,泪珠儿都跟着变冷了,“可能在主子们的眼里,奴才就是奴才,再是心意地伺候着,可是一旦奴才犯了错,就也留不得了。”

    舒舒绞着帕子,幽幽道,“我忖着,若是普通的官女子,想叫主子打死,都没这个必要吧。必定是从前得力的,替主子办过不少事,知道主子不少秘密的,一旦惹了主子不快,主子们才会担心这样的奴才若是还活着,反倒会泄露了她们的秘密去,这才会借题发挥,故意往死里打吧……”

    “总归就算打死,内廷主位不过降位,再罚一二千两银子也就是了。用这么点儿代价,买一条人命和她一辈子的心安,倒也是值得的。”

    星楣听得心下激跳,望住舒舒,已是说不出话来。

    她最大的心结,终究是明白自己不过是半路才到皇贵妃主子跟前伺候的,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从小与主子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的。

    况且她是明公爷从十六房的家生子里头挑的,凭皇贵妃主子与十六房的不睦,她起先到主子跟前伺候,主子对她也是不无防备的。

    便如她跟星桂摆在一起的时候儿,主子倒更愿意派星桂的差事。后来愈演愈烈,但凡要紧的事,主子都是交给星桂去做的!

    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星桂是主子额娘母家那边儿选来的,主子显然与外祖那边儿的情分更深些,倒不喜欢她这个从十六房送过去的陪嫁的家下女子了。

    这感觉,就跟当初四在她面前抱怨,说主子更信任四喜,而不信任他一样。

    明明是一起来当差的,明明是一样的心意,可是主子的态度就是有差别,就是厚彼薄此……天长日久下来,什么样的能不心寒了去?

    星楣越想越难受,这便泪珠儿断了线似的,串不成个儿了。

    舒舒也是叹了口气,轻轻道,“其实……我也觉着皇贵妃额娘,好像有点儿太狠心了。”

    星楣一震,抬眸望向舒舒。

    舒舒红了脸,赶紧摆手道,“我终是刚进宫,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形,经历的事情终究就那么几件,故此这念头来得有些没头没尾的。只是我心里那么一想,姐姐也别往心里去。”

    舒舒说着叹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知道么,就在孝淑皇后额娘最后的那日子,皇贵妃额娘到孝淑皇后额娘宫里去,隔着窗子说了什么话去……”

    “皇贵妃额娘的话里话外啊,都是说孝淑皇后额娘再没机会见着春来树绿,她还故意说要往孝淑皇后额娘的寝殿里搬些花花草草来……”

    星楣微微蹙眉,“孝淑皇后那人……格格是进宫晚,又因是格格的婆母,故此格格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