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不敢抬头看他,有时她也在怀疑,这一路走来到底哪里才是一场梦,是地府那里波折是一场梦,还是现在的美好是一场梦,就像是千古迷题,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既来之则安之吧。”

    作为这两个梦里唯一出现的变数,西北便成了辛瑶抓住这个世界的一缕绳索,她遇到了很多人,有些只有一面之缘,有些不过是一份包子点心之间的金钱交易,但正是这些充满着烟火气的相遇,让本以为孤独的旅行变得有意义了。

    站在朱山脚下,辛瑶已经乖巧地戴上了面具,正在耐心嘱咐西北,“拜师渡业道也许不是你一开始的方向,你也许更看重衍宗,但我还是想劝劝你,另外,倘若有一天你在山上见到一位与我容貌有些许相似的姑娘也不要惊慌。我们今日一别,想来以后也不会再见,就当是从未遇见过一般,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相信终有一日,你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西北听进了全部,但没有懂什么意思,辛瑶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意思却不甚明白,恍然间想起在青山观里见到的那座石像,想到世上会有一个跟她相似的姑娘,心里便不太得劲儿,又听得她话中的绝别,心里地难过不由自己便表现在脸上。

    他第一次见辛瑶时,她穿着一身黑衣奄奄一息,手中紧握一把黑伞紧皱眉头,那时他鬼使神差救起了她,两人在一起的很短,感情更不如沈落带给他的震撼,但如今真到分别时候,又觉得一切在相遇的时候早已有了结局。

    看着一直站在山脚下的辛瑶,西北问沉暮:“我们不是一类人吧。”

    他虽然憨,但不是蠢更不是笨,有些事情只是不问出口罢了。

    拜师渡业道来得十分顺利,谢时凉站在山门口看着他们二人一步步从那一千多级的阶梯走上来,西北和沉暮皆已是满头大汗,而他只需要挥一挥便将两人带到了自己面前,看着身前这个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大个少年,谢时凉无声地笑了,冲着沉暮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西北进了渡业道的山门。

    既是朋友,便不问过去未来。沉暮如今一身神力渐渐散退,灵魂越加单薄,谢时凉心知肚明,那是他帮了自己后受到的天罚,领情,但也只能领情,却爱莫能助。

    与人斗,奇乐无穷,与天斗,实属太难。

    “上古时期众神陨落,后来生出了一批新的神,在那些人里他们大多都选择隐居退居二线不去管人间俗事。人们有太多的希望想要实现,渐渐衍生出了神明,生于人民的野望,但总有一天也会消失于别人的信仰中。”

    “我知道,自我出生那一日起,我便懂信仰的力量。”

    谢时凉心口苦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道人,虽隐约已有半神之能,但到底与这些神明不同,他们神力无边,却又脆弱,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多嘴。

    “天道是神明的信仰…”

    话点到即止,说得若是多了,他也恐怕天道会对他下手。

    再要转身下山之际,沉暮突然问道:“谢云容她如今好吗?”

    说起女儿,谢时凉满眼都是骄傲,简直可以说个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