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听慧厂说了这事,只道:“我也得学学你才好,否则这辈子都没个清闲的时候。”

    “倒了不是清闲,只是管不了也管不住了。唉!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得做个狠心人了。亲家的公子倒是很成器,想来你可以免了我这许多烦恼。”

    “这孩子在外头甭管多成器,再家里都免不了胡闹。你家的几位公子,难道就不成器么?还不是让人操尽了心!要我说,这天底下的孩子都一样,不管在外头怎么着,回了家就是一个淘气包。”

    “这天底下的妈都一样,不管孩子在外头多优秀,回了家就一身不是!和了!”程慧云把牌一摊,计算起和来。

    “你瞧瞧,姐妹俩一个样子,歪理几多!”程太太笑骂道。

    “对对对,我和姐姐都是歪理,就您一肚子真理!这也不怪我们,谁叫你把歪理都生了出来呢!”慧云边叨边无精打采地洗牌。唉,说了不想走亲戚,不想走亲戚,还非得让她请假,非得拖着她来。

    慧厂晓得妹妹不耐烦听她们这些家长里短,便道:“确实是妈的不是。不过,像我这样一肚子歪理的人,肚子里这个大概是真理吧!唉,算了吧!不管真理歪理,总是自己生的最有道理。这天底下的当妈的,就没有不偏心的道理。我是要当妈了,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你说十月怀胎,多辛苦,好不容易生下来,能不心疼?以前,我是顶顶不喜欢小孩的,只觉得女人要是生了孩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如今有了这个,还在肚子里呢,就只怕他磕着碰着。我这会儿也有点儿类饿了,打完这盘就不打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算了,这盘也别打了,赶紧到沙发上躺躺!”金太太推了手中的牌,了了牌局。实际上,自她听了支票的事,心思就不在牌桌上了。

    能不声不响拿走慧厂支票的人,除了鹤菘,没有第二个人!慧厂刚刚那番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金太太心里恨死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叫他生了个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少他吃了?少他穿了?还是少他用了?好好一个二郎,堂堂国务总理的公子,竟成了个贼!这叫人知道了,岂不叫人笑话死!

    金太太一腔怒火没地儿发,还得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夜里,金太太把梅丽叫来,跟她说了慧厂丢了支票的事,“这事儿不能等你嫂子去查,查出来是个笑话,因着我疑心是你二哥。这事,我不能去问你二哥,要不是他,我这么问他倒伤他心了。要是他,我教训他,倒让下人看了笑话,也让你哥没面子。我就怕他失了自尊,破罐子破摔!我要是不教训他,岂不成了纵容?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诈一诈他。这事呢,不能叫丫鬟婆子知道,燕西又不见踪影,妈只能托付你了。你能办到吗?”

    “可以的,妈。我保准能诈出来,您看我的吧!”梅丽满口答应道。

    梅丽想到了法子,打听到二哥已到燕西房里睡了,只得作罢。次日上午,她正好放假,慧云又来找她玩,脱不开身。等慧云用走了,才去寻二哥,不想他又去了燕西那里。

    梅丽一路寻了过去,直寻道燕西屋外,就见二哥推门出来,问:“什么事找我?”

    “哼!”梅丽边摇头边用手点着二哥,“你怎么又没事找事?我问你,二嫂的支票簿子,你是不是动了?二嫂说她的支票簿子少了一页,是不是你拿了?你可别推给下人。一来他们不会仿二嫂的笔记,二来他们知道要盖图章的也少,三来银行可以查。你可别等到二嫂去银行查,多没脸!实话说,是不是你拿的?”

    “哟,八妹!什么时候你成了师爷了,专门审案了?也不知道你嫂子给你开了多少工资。”

    梅丽不高兴道:“二哥少打哈哈!等她查了,告诉爸妈,可不是好玩的!你当我是来审你吗?你这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明明我是来通风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