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没吵架,这不年底事多,老爷要和太太商量着来办这些事,自是无暇顾及到咱们,等过些日子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老爷就会过来看淑儿了。”齐姨娘说道,眼神却有些黯然,又吩咐月姜把叵筐拿过来,她想给苏陟做一双棉鞋,已经纳了半只鞋底了。

    苏柔淑到底年纪还小,齐姨娘这样一说也就信了,她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素日里父亲都是黄昏时分就过来香荷院陪着她和齐姨娘用晚饭,还教她读书写字。说起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练字了,就跑去多宝格那里把笔墨纸砚拿了出来。

    月姜又点了一盏烛台放在炕几上,齐姨娘笑着和苏柔淑说:“你父亲喜欢女孩子家读书认字,二姑娘聪慧,又有才气,你父亲才最喜欢她的,可不要学三姑娘那样的,不学无术,到处惹你父亲烦心。”

    苏柔淑想起在寺庙的事来,和齐姨娘说道:“姨娘,三姐姐今天待淑儿很好的,英国公府的夫人要见祖母,一位妈妈带了我们去禅院,屋子里坐着的夫人打扮的很好看,穿的衣服带的头饰淑儿从来都没有见过,旁边还站了十几个丫头婆子伺候,看的淑儿心里害怕,伸手拉住了三姐姐的衣服,三姐姐也没有生气我把她的衣袖抓得皱了,还握住了淑儿的手。而且三姐姐还带了淑儿去大殿求平安符……”

    说到这里,她想起苏柔嘉叮嘱过的,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齐姨娘正拿了鞋底要纳,闻言忽的抬起头来,看向苏柔淑道:“淑儿,你说你们在隆福寺里见到了英国公夫人!”

    苏柔淑见齐姨娘很是惊讶的样子,点了点头,就把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齐姨娘听了沉默了一下

    ,又问道:“……可还有旁的事?”

    苏柔淑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把遇到徐二姑娘和永宁郡主的事情说给齐姨娘听,三姐姐是嘱咐了她们不要说给祖母和母亲,却没说不能说给姨娘,何况姨娘是她最亲的人了,她不应该瞒着姨娘的,想了想,就又道:“还遇着了徐二姑娘和永宁郡主……后来有一个很高的男人过来,他脸上还有一道疤,说是侯爷请三位姑娘上楼喝茶。三姐姐和徐二姑娘、永宁郡主被带去了藏经楼,那里有持刀的侍卫拦着,不让我和紫芝、珊瑚进去,我们就在外面一直等着,过了好久三姐姐才从藏经楼出来。”

    齐姨娘听得目瞪口呆的,手掌紧紧攥着,骨节都攥的泛白了,她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那侯爷是谁?”

    “三姐姐说是镇远侯。”

    “镇远侯……”齐姨娘喃喃的道。她很少出去,只觉得耳熟,月姜在旁边就道:“是老英国公第四子,前年才封了镇远侯的,听说他刚死了夫人。”

    齐姨娘又愣着坐了一会子,吩咐玉蝉看着五姑娘写字,和月姜去了内室说话。苏柔淑却下了炕,拉着齐姨娘的手说:“三姐姐不让淑儿说出去,姨娘知道了这件事,可不要说给祖母和母亲。”

    齐姨娘摸了摸苏柔淑的头发,笑着答应:“好。”又抬头瞅了一眼玉蝉,吩咐道:“好生带着姐儿写字。”

    进了内室,齐姨娘又瞟了一眼外面,见苏柔淑正趴在炕桌上写字,才走到妆奁跟前坐下,小声地和月姜说起话来:“你瞧淑姐儿,现在都开始为三姑娘说好话了。”

    “这是咱们五姑娘心善,年纪又小,还不懂得分辨事非,再过两年她就知道姨娘的苦心了。”她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实在大得很,瞧着太太和老夫人还都不知道,姨娘可要寻个机会说给老爷?”

    齐姨娘垂了垂眼眸,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月姜连忙捧了痰盂过来,齐姨娘捂着胸口干呕了许久,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月姜皱着眉头道:“从前儿夜里姨娘就说胃里不舒服,这干呕也是一阵又一阵的,也没吃坏东西呀……”